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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修订后的《快递市场管理办法》施行。你的快递都上门了吗?速度有没有变慢?
新规明确,经营快递业务的企业未经用户同意擅自使用智能快递箱以及快递站等方式投递快件的行为属于违规,情节严重的将除以1万元以上3万元以下的罚款。初衷当然是对消费者的利好,但不利的影响已经产生。有快递员吐槽,以前30分钟送完的快递,现在要从早上9点干到晚上9点,整整12个小时,但收入只增加了60元。还有快递员因为打电话太多被电信运营商封号,封5次这个号就废了,而物流信息都留的这个号码,很耽误事。有时客户不接电话,或者快递员被标注为骚扰电话,就只能给客户放门口了。
以前确实也有一些快递员图方便直接放驿站或者快递柜,新规能够规范快递业、保护用户权,但执行新规必定会大幅增加快递员的成本。有的快递员一天打几百个电话,很多打不通,没办法才放快递柜或者快递站。他们希望执行新规的同时,快递公司能够合理分配快递员的工作量,不然一天赚的还没罚的多。
打电话拒接怎么办?放到家门口丢件怎么办?贵重件怎么处理?新规没有规定,快递公司也没有对快递员明确具体的责任认定。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出问题后责任最终会落在快递员的头上。比如一个件放在居民家门口,最终丢了,如果没有监控视频,只能快递员自己赔。放在快递柜或者驿站更加安全。有律师认为,新规施行后,用户同意和确认交货地点,应为划分风险和责任的分界线,快递员不应承担此后产生的丢件责任及风险。
快递员虽然辛苦,但收入相对比较高,减少快递柜的使用会省下一笔费用,但送件数量少很多,一些快递员听到新规施行的消息后提出了离职。其实新规施行之前,快递业就成为节后招工难的重灾区。不少消费者在社交平台反映,快递“显示派送中第四天”,“在北京转运中心卡了五六天”,“连续几天没有更新进程”。多家快递企业近期大规模招工,2月下旬菜鸟面向全国招6000名快递员,圆通集运中心31个省份网点招聘分拣员、扫描员、装车员、卸车员,中通全国超700类岗位,需求上万人。快递业缺人在疫情之后就比较明显了,有快递员反映:“年轻人不愿意干啊,累、苦。现在干这行的都是我们这种结了婚的,没有基本工资,干多少是多少,也没法休息,休息时找谁代班呢?”
据2019年全国快递从业人员职业调查报告,快递从业人员每天工作8-10小时的占46.85%,10-12小时的占33.69%,12个小时以上的近两成。而据2021年中国快递员权益保障问卷调研,近六成快递员每月被罚200元以上,其中27.1%每月被罚200-500元,25.98%每月被罚500-2000元。
快递新规落地暴露了几组矛盾,既有消费者与快递员之间的,也有快递公司和快递员之间的。
国家邮政局公布2023年快递业务累计完成1320.7亿件,同比增长19.4%。快递业务收入累计完成12074亿元,同比增长14.3%。二者的增长率差异反映在各家快递公司的财报里,就是单票收入不断下滑,行业面临新一轮价格竞争危机。而随着人工薪酬福利水平升高,劳动力成本持续上涨,毛利率下降。多名快递员反映,近一年来,“行业越来越卷,派费越来越低,要求越来越严”,工时未减,收入却没有相应的增长。
当然也不能因此就都怪“资本”,有必要回顾一下打破邮政垄断的历史。我国现行邮政法1986年施行,绿色的邮筒寄托了很多人童年的美好回忆,但这也是一门垄断生意。1992年南巡讲话后掀起新一轮改开热潮,大批外贸公司成立,报关材料和样品邮寄需求暴涨。当时处于垄断地位的邮政快递EMS效率很低,民营快递由此产生。
早期的民营快递非常苦,因为邮政法规定信函、邮品是邮政独家业务,于是公安、工商、邮政经常联合打击民营快递,工商常以超范围经营罚款1万,当时扫黄打非抓一个罚五千。申通创始人聂腾飞夫妇带邮件去上海,常常一上火车就躲在车座下,后来做出成绩租了个办公点,依然连招牌都不敢挂,偷偷摸摸持续了好几年。
1999年国家邮政局第一次着手修法,但是这一修居然用了十年。首先,这是典型的“部门立法”,主导立法的部门是未来行使监管权力的部门。邮政一方面以EMS参与市场经营,一方面又有执法权,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修法过程中,中国邮政与国际快递、民营快递的口水战不断,不仅上演过群体上访事件、上书事件,还牵动了国际外交,美国、欧盟强烈反对新版的若干垄断条款。根据WTO原则,邮政要逐步放开市场,改善邮政和非邮政企业的关系,缩小邮政的专营范围。万国邮联也在鼓励竞争,鼓励邮政企业和非邮政企业合作。2006年的第八稿一度让数十万家民营快递企业面临倒闭的风险。国务院虽然每年都将邮政法列入当年的一类立法计划,但由于分歧太大,几次都没能提交全国人大。
2006年,邮政体制改革终于迈出标志性一步,邮政“一分为三”,国家邮政局是监管机构,承担具体经营业务的是中国邮政集团与邮政储蓄银行。但这个政企分开并不彻底,邮政企业仍获得“特别照顾”,新邮政法起草成了用“法律”手段清除障碍、排除竞争。直到2009年,国家邮政局重组后划归交通运输部代管,人大常委会也终于通过了新的邮政法。虽然没有对专营范围做出详细规定,但新法消除了民营快递的体制性障碍,迎来快速发展。此后,“三天内送货上门”,似乎成了快递企业的致胜法宝,但这种卷法依赖于丰富廉价的劳动力供应,现在时代变了。
这次新规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对于快递公司来说,如何提高末端的派送效率,降低运营成本将成为新的挑战。有网民提出让消费者自主选择,选择送上门就多加点钱,不加钱的就直接放在驿站,这样按需配送,快递员也可以多劳多得。而这种规定出台前,应该也让代表快递员群体利益的组织参与。
关注美国工会改革。
长期以来,工会活动家和专家一直在争论,要改革功能失调的工会应该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或者是两者相结合。近年来,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内部的核心改革小组“团结所有工人争取民主”UAWD获得支持,将原先的总部官员赶下台。这也是去年三大汽车公司能够实现历史性罢工的原因。卡车司机工会的改革支持者也做到了更迭领导层,使得UPS车队工人能够赢得重大合同。
相比产业工会,由美国劳联产联总部批准建立的城市或州劳工联合会,很少会对现状发起类似的挑战。过去60多年,美国工会民主和改革斗争的主要场所一直是地方工会,但基层员工对劳联产联的管理者几乎没有发言权。直到2019年,在佛蒙特州劳工理事会出现意外。
因为对工会缺乏战斗力和创造力以及无法协助新的组织或罢工非常失望。2017年,一些积极分子成立改革派组织“佛蒙特州劳联产联联合起来”。他们主张加强内部民主和透明度,采取独立的政治行动,为社会和环境正义提供更多的劳工支持。2019年,14名改革派当选佛蒙特州劳工理事会执委会成员,占据了多数。但是全美劳联产联非但没有表示欢迎和赞赏,反而威胁要解除改革者的职务,下令重新选举。然而,改革派再次赢得了选举。去年秋天,第二批改革派成员又赢得了佛州劳工理事会执委会的多数席位。31岁的凯蒂·莫里斯(Katie Maurice)成为全美最年轻的州劳联产联主席,也是唯一一位属于美国民主社会党的主席。
他们的改革有:执委会会议向所有工会成员开放而不仅仅是选举产生的代表;与建筑行业工会合作,要求多个城镇的大型公共建筑项目实行现行工资制;利用社交媒体、广播节目和地方电视台,让工会接触到更多非劳工受众;与社区盟友建立更牢固的关系,为本州的移民工人争取支持;以及支持更多民主、共和两党之外的第三方候选人竞选州和地方公职。
上一任劳联产联全国主席强烈反对,去世前还下过最后警告,并取消对佛蒙特州工会的组织工作补贴。新的全国主席上任后,双方关系好转,但今年1月,新主席通知佛州工会管理层,说正在调查去年秋天的选举。依据是一个附属工会提出抗议上诉,并下了禁言令,要求不与公众或不属于劳工理事会的实体和个人讨论调查。这一禁言令的矛头直指佛州工会改革派的支持者,他们过去曾试图在劳联产联全国执委会中争取盟友,或让劳工媒体来了解总部的干涉。之前改革没有等待劳联产联总部的指示,而这起新的争议,凸显总部依然是自下而上变革的敌人。
越南工会也在改革。
据路透社报道,越南外交官透露,越南预计今年批准有关自由成立工会的联合国第87号公约。此举旨在降低出现贸易争端的风险,但一些在越外企可能会感到不安。
联合国第87号公约,即《结社自由和保护组织权公约》1948年通过,是保护劳工权利的基本条约之一。规定工人有权在不需要事先批准的情况下,组建和加入自己所选择的组织。在去年12月与外国专家举行的会议上,越南劳动部官员说,预计将于2024年10月批准第87号公约,其他外交官也证实越南计划今年批准。国际劳工组织驻越南负责人也表示,相信越南致力于尽早批准第87号公约。
2019年,越南国会批准新劳动法,允许成立基层劳动者代表组织,并赋予其发起集体谈判等权利。之后,越南国家通讯社的英文报纸《越南新闻》就发文称越南“承认独立公会”。2021年5月,全球产业总公会(IndustriALL)宣称“越南允许在企业层面建立独立的公会”。不过这些说法似乎只有英语报道,越南语媒体很少甚至几乎没有宣称过独立的公会存在。但越南的结社自由权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新《劳动法》首次允许工人组建不属于越南劳动总联合会的基层劳动者代表组织,但只允许在单个企业层面上成立,与工会相比作用有限。因为工会由《工会法》规范,而这个“基层劳动者代表组织”是在《劳动法》的一个章节之下。
这些改革是越南在内外压力下的结果。
首先是贸易协定。CPTPP和《欧盟-越南自由贸易协定》要求越南遵守国际劳工组织八项基本公约,涉及强迫劳动、童工、歧视和工人组织的独立性等。此前越南已经批准了八项基本公约中的六项,未获批准的除了第87号还有第98号公约,禁止工人和雇主干涉对方的活动。前面两个贸易协定要求越南在协定生效后的几年内批准这两个剩余公约,因此越南在2019年批准第98号公约,原计划2023年前批准第87号。
第二个压力则是自下而上。过去15年,大量的罢工促使政府试图通过改善劳资关系体系来减少罢工,结社自由改革是一个体现。
目前尚不清楚87号公约在越南获批会如何及何时落实。欧盟驻越南代表团团长说,欧越2022年双边贸易额近650亿美元,欧盟认为批准87号公约和修改相关法律对于遵守现有协议“至关重要”。
之前中欧投资协定也涉及劳工条款。长期以来,我国在与其他国家和地区进行投资或贸易协定谈判时,对比较复杂的保护劳工权益问题一直持保守谨慎态度。2020年底,中欧投资谈判的最后时刻仍在劳工问题上激烈争执,最终达成的文本中,中国承诺致力于批准尚未批准的国际劳工组织基本公约,并对尚未批准的两项国际劳工组织关于强迫劳动的基本公约做出具体承诺。截止当时中国已经承认并签署国际劳工组织的22项公约,包括8项基本公约中的4个。2022年4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剩余4项中的两项反强迫劳动公约。目前,中国正在争取加入CPTPP,但与WTO的申请制不同,CPTPP是先买票再上车的“准入制”。2月17日,商务部表示,中方愿意通过改革,努力全面达到CPTPP的规则标准,并在市场准入领域,作出超过中方现有缔约实践的高水平开放承诺,向各成员提供具有巨大商业利益的市场准入机会。
好的,本期参考信息就是这些,我们明天再见。